白首相知犹按剑

这一生擦肩黄泉与碧落
再会我 忘了我

【蔺靖】不问苍生问鬼神 · 琅琊第一

这其实才是我最开始想出的那个无料,然而因为种种原因被腰斩了【。多亏苏青阿七暮暮我才能把浴血长街搞出来……咳,这个坑不知道啥时候能填完所以放出来第一节来断一下自己的后路。

尽管端午节已经过去了,还是要祝大家神平气宁,身心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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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第一

    日出之时,蔺晨于山崖上练过一场剑。

    剑光时有崇山之巍峨,时有四海之渊博,惊鸿游龙,断云气,斩朝霞。待到收势时,运气于身,飞扬的衣角上,不沾半点晨露。

    蔺晨收剑回鞘。候在远处的侍女快步赶来,为首的一个接了剑后又躬身退去,换上其后的婢女,有人捧着铜盆,有人捧着净瓶,有人捧着丝帕。蔺晨就着铜盆洗了洗手,取丝帕擦干,又拿过净瓶里的杨柳枝在周身掸了三下,无根水未及落地就已消失。诸事作毕,这才抬脚向山庄行去。

    半途上,他远远看见一个赭色衣袍的少年,步履匆匆,很快到了他面前。蔺晨看着他两鬓淌下的汗,有些好奇的问:“出了什么事,要你这么着急的来见我?”

    那少年眼睛滴溜溜地转,却不曾被身旁那些簪花着锦的美貌婢女分去半分视线,还未站定就忙不迭地开口:“少……少阁主,山下来了位贵客,要找您。”

    “贵客?”蔺晨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袖口,晨寒露重,山风慑人,这时候正该烹盏新茶热一热身子,对于这个上门请见的所谓贵客,他是半分兴趣都没有。“方才在山顶着了寒,不见。”

    “可……可是,”少年满脸焦急,“他说他要找的,是天师的后人。”

    蔺晨动作一滞,随后挥袖一展,身后恭敬侍候的婢女瞬间消失,只剩下几个石雕傀儡,被他收进袖里。他居高临下逼视少年,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庄重:“你确定?”

    “千真万确。哦,那人还持了枚玉符,少阁主请看。”

    少年青葱的掌心捧着一枚莹润剔透的玉符,羊脂为肌,凝翠作骨,未有半分雕琢,却天给人一种美人横卧顾盼风流之感。

    然而这样一件称得上极美极珍奇的物什落在蔺晨的眼里,却好似愁云惨雾,要他连说了三个“不妙”来,末了还接上一句:“这老头子,净给我找事儿干。”

    作为琅琊阁的少阁主,蔺晨在降临人世的第十七个年头上,从他溜去云游四方的爹手中接过了权柄,成为了琅琊阁的实际掌权人;而琅琊阁于江湖中处于一个极为超脱的地位,从来没有什么人或势力能逼蔺晨做他不想做的事情。然而今天,尽管蔺晨满心想着自己书房里的那局残棋,却依然要去主厅见客。

    这一切,都因为少年呈上的那枚玉符。

    而说到玉符,就要先说说蔺晨的身世了。

    蔺晨不是人。

    准确来说,他非人非妖,非仙非鬼。

    非人,却以人身行于世;非妖,却夺灵气于天地;非仙,却可点顽石化灵;非鬼,却能通幽冥黄泉。

    他为琅琊。

    琅琊阁少阁主蔺晨,是琅琊一族繁衍至今的最年轻一代。

    琅琊之名,来自蔺氏的第一位先祖。他自琅琊山巅的一缕霞光之中化身而出,以崇山为族,以芳草为姓,不修鬼道不修仙,修的是紫陌红尘,去留随心。

    出世者,自可凭虚御风,得逍遥长生;入世者,品贪嗔痴爱,历生老病死。二者不可兼得,琅琊择一道行,便尽此道终。 

    当然也有例外,这例外便是琅琊阁的第一任阁主。他不求出世,却立身于山林秘谷之中;他不求入世,却将天下之事尽掌于手。他见过大漠孤烟,见过江南细雨,见过山河易主,见过人歌人哭,见过世上所有的美好与不美好。出世与入世,不过在他的一念之间。

    行游天下时,他曾以神鬼手段,屡挽狂澜。岭南疫病四起,他一夜间行遍三十七座城池,净水源,清街道,留方药,自此疫乱渐平;晋中山洪肆虐,激流卷巨石粗木浩荡而下,水势滔天,莫能阻挡,他只身逆流独上,翩然从容如履平地,抬手间击木石成齑粉,救出了许多被洪水裹挟奄奄一息的难民;时天下狼烟四起,他于两军阵前飘然来去,从不轻易插手战局,别人也奈何不了他,但若遇上有凶残将领屠戮平民,必一力阻之。世人只知有此一人,手段神妙却非凡俗,倒像故事里那些吸风饮露的得道之人一般,而这位阁主又不曾有姓名流传于世,便以“天师”誉之。 

    这玉符就是他初次下山时,与一人有了半程同行的缘分。乱世之中盗匪横行,那人全然不知他身份,遇山贼剪径之时却愿挺身而出,拼死护他周全,他感佩其心,以玉符为信,允他一诺。后来,“天师”的名声越传越广,这枚玉符却再没有现身,被那人妥善收藏,留予子孙。 

    世人只道这位“天师”有仙人手段菩萨心肠,却不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入红尘却目下无尘,立于山巅俯瞰,万事万物尽览目中,无一事能挂在心上。 

    直到他遇到了他的妻子。自此春华尽谢秋月无光,紫陌红尘熙熙攘攘,都为那一人停驻,与她白头偕老,儿孙绕膝,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曾经响彻神州大地的天师之名也逐渐湮没在历史的尘埃里,最后他将琅琊阁交给自己的儿子,追随着他的爱人,像个凡人一样死去了。

    ……但终有不同。

    而这份不同,就是让堂堂十万禁军统领蒙挚远离京师亲上琅琊阁的原因。

    他骑快马昼夜兼程至此,不曾食宿,此心不可谓不急;但即便心急若此,他却已经在这琅琊阁的迎客厅里闲坐了两个时辰,上茶点的侍女来来去去,而此地的主人迟迟不现身。

    蔺晨虽允了见面,却并不急着过去,反而施施然回了书房。先品一盏新茶,尝几块糕点,又取出昨日画了一半的扇面来添了几笔,最后翻出棋谱来琢磨棋局。如是这般,直到日上三竿,蔺晨才如梦初醒般一拍脑门,想起来自己还有位“贵客”要见。 

    而当他终于姗姗来迟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位“贵客”满身风尘,靠在座椅上呼呼大睡的样子。他当然认出了蒙挚的身份——琅琊高手榜第二位,大梁第一人,梁帝身边最为信重的人之一。摸清身份后,他的来意便一目了然,无非就是皇帝老儿遇到了什么麻烦,想请他出手解决。蔺晨对宫闱阴私无半分兴趣,奈何看在玉符的面子上,又不得不来见上一见。

    他身形一晃,落座主位,见蒙挚还未醒转,便重重咳了一声。蒙挚听得声响猛地翻身而起,摆出十足的防范架势,认清周身环境后方才松懈下来,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向蔺晨致歉:“阁主莫怪,我是个武夫,警惕惯了。”

    蔺晨手里把玩着玉符,漫不经心的说:“阁主是我爹不是我,蒙大统领实在不必这样客气。你既然带了玉符过来,就应当知道它的用处。说吧,找我什么事?”

    蒙挚舔了舔嘴唇,伸手去够茶壶,却发现自己昏睡之前就已经把茶水喝光了,不知为何却也一直不曾添上。蔺晨见状,随手一挥,一个石雕小人落地生根顺风而起,眨眼间变成了一位侍女,巧笑嫣兮地奉上热茶。

    这一手着实镇住了蒙挚。 

    在此之前,他是满肚子的疑问。上一刻刚被自己的主君告知“天师”的存在,还不待他消化这个消息,下一刻就马不停蹄的来请他出山。蔺晨到来之前,他本以为自己会见到一个装神弄鬼故作高深的修士,当面才发现是个年纪比他还小上不少的青年,一口叫破他的身份,却又不曾有半分动容。但他毕竟有重任在肩,便只能将这疑惑深埋心底,如今见此,方才相信老人讲的故事里那些撒豆成兵搬山填海的修真之人确实存在,态度不由得变得尤为恭慎,小心翼翼的说: 

    “陛下想请您入京。”

    “为何?”

    蒙挚低头错开蔺晨的目光,眉头紧锁。他来此的缘由虽简单,说出口却难,吞吞吐吐了许久,这才含混而急促地吐出了几个字,说完后像是完成了什么极艰难的任务,整个人卸力跌靠在座椅里。 

    “因为宫里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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