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相知犹按剑

这一生擦肩黄泉与碧落
再会我 忘了我

【barlyle】菲利普·卡莱尔先生的鲜花魔法(上)

梗来自于微博上@新宿一番 太太的花附症,内有私设。

“……至于我们的小卡莱尔先生,他可真是个忧郁迷人的小可爱,一手变花的魔术可是迷倒了不少人,卡洛琳和凯伦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他了,我想这应该引起你的注意。不用担心马戏团,你给自己选了一个足够好的接班人,但你要知道,P.T.巴纳姆是无可取代的。”

巴纳姆微笑着读着信。脚步声传来,他抬起头,正迎上款款走来的珍妮。林德小姐今天依旧穿了一身洁白的礼服,怀中抱着一束芬芳美丽的鲜花,美艳动人。

“原来你躲在这里。”她笑意盈盈地说,“宴会要开始了,到处都找不见你。”

“什么?”巴纳姆匆忙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抱歉,我马上就好。”

他将信纸仔细叠好,装回信封里,妥帖地贴身藏好,然后整整衣冠,快步走到珍妮身边,珍妮自然地挽上了他的手臂,一起向宴会厅走去。

“你刚才很高兴的样子,是有什么好消息吗?”

“是莱蒂寄的信,她说家里一切都好。”巴纳姆说,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遇到了一些困难,但菲利普都解决了。卡洛琳今天有场演出,她是领舞,我的天,真希望我能在那儿。”

“会有那么一天的。”站在宴会厅的门前,珍妮侧过头看他,目光盈盈,“等世界匍匐在我们的脚下,你会得到所有你想要的。”

巴纳姆深吸了一口气。他想起夏洛蒂去世后独自抚养两个女儿的艰难日子,想起博物馆刚开张时的惨淡时光,想起他决定陪珍妮去巡演,坐上马车离家的时候,卡洛琳和凯伦跌跌撞撞的追出来,跌落在泥泞的车辙印里。他记得那天他最终还是没忍住回头望去,看见菲利普把她们抱起来,拢在怀里轻声安慰,指间一抹红色换得两张带泪的笑脸。那就是莱蒂信中所说的吗?

总有一天。巴纳姆暗自记着这句诺言,然后对珍妮点了点头,推开了门。

满室的金碧辉煌尽数向他敞开。

 

菲利普正用力鼓着掌,凯伦坐他身边,激动地小脸通红。台上的小芭蕾演员们正一起谢幕,卡洛琳站在最中央。

演出结束,他带着凯伦向后台走去,逆行穿过退场的观众,赞赏的声音不绝于耳。他说的没错,菲利普想,卡洛琳是天生的舞者,总有一天她会成为纽约最著名的芭蕾舞家,她值得这些。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了。菲利普蹲下身,张开手臂,迎接着飞扑进他怀里的卡洛琳。女孩儿的妆还没有卸,亮粉蹭在他胸前,菲利普任她把自己最喜欢的这身西装搞得一塌糊涂,直到看见一群小芭蕾舞演员们簇拥而来,才温柔地出声提醒。

“好了,卡洛琳,你的朋友们来找你了。”

卡洛琳从他的怀里钻出来,小手仍牢牢抓住他的衣角不肯放开,故意嘟起嘴装作生气的样子对他说:“她们才不是来找我的呢。”

女孩儿们在他身前围了半圈,全都用热切的渴望的眼神望着他。菲利普花了一切时间才搞明白,她们是来看他的。

“夜安,卡莱尔先生。”被选举出来说话的女孩行了个不太标准的淑女礼,她显然还没到能熟练掌握这些的年纪,“我听说您会一些独一无二的东西……”

她有些羞赧地停下了,但菲利普已经全然明白了。她们是来看那个的。

好吧。

菲利普眨了眨眼,从心底某处挖出那个深藏的名字,然后感觉到熟悉的刺痛缠绕上来。

“这可是卡莱尔的独家魔法,只有在巴纳姆马戏团才能看到。”他将左手背在身后,紧握着拳,指尖探进正缓缓绽开的伤口。“不过,既然你们是卡洛琳的朋友,那我就破回例好了。”

女孩儿们闻声失落下来的脸色又重新被点亮,她们挤在一起,全神贯注地盯着菲利普。

菲利普把手放在身前,左手掌心向上平摊着,右手四指微微分开,覆在左手掌心上,然后向交叠的部分吹了一口气。微凉的风钻进指缝,几秒过后,一朵洁白的百合徐徐绽开。

“哇——”在一片惊叹声中,菲利普轻轻摘下了这朵花,徒手剔去花茎上的刺,然后把它别在了卡洛琳的鬓角。

“献给卡洛琳,我的公主,为您今夜精彩绝伦的舞蹈。”菲利普温柔地笑着,迅速把手藏到背后,以免手指上那些正快速愈合消失的伤痕引起任何注意。他转向巴纳姆家的另一个女孩:“你也想要一个吗,凯伦?”

凯伦渴望地看了眼卡洛琳,摇了摇头。“我有这个啦,”她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干花,菲利普记得这个,菲尼离开的那天他把它送给凯伦,又在之后亲手帮她做成胸花。

哦,菲尼。

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菲利普才会这么称呼他。藏在心底,藏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生根发芽抽枝开花,馥郁的芬芳从掌心伤疤里跃出,得意洋洋地宣告着自己的存在,菲利普一把将它掐下,然后珍重地捧给凯伦。

就连菲利普自己也说不清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在掌心玫瑰真实绽放之前,他已经深受折磨,疼痛毫无道理气势汹汹地在每个他不曾提防的瞬间席卷而来,摧枯拉朽碾过他身体的每一寸然后迅速溜走,最高明的医生都无法探明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直到有一个夜晚,他离开马戏团之后,突然觉得掌心有些疼,然后便看见掌纹处裂开一道狭长的开口,一朵蓝色的玫瑰摇曳着冒了出来。

一朵花。

菲利普木然地想着。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绞痛的心脏是种子在生根发芽,奔涌的血液浇灌着它,枝叶缠绕着骨骼蜿蜒生长,将刺深深地扎进肌肉,等待着某一天开出花来。

他从一个流浪的吉普赛女人那儿听说了更多。女人拒绝了他有关马戏团的邀约,却在看到他掌心的纹路后主动开口。于是菲利普知道了自己患上了一种极其罕见的疾病,患者无一例外地都有一段无法开口的苦恋,当掌心出现枯萎的花时他将死去,在六尺之下变成一株枯死的植物。

“我还有多长时间?”菲利普这样问她。吉普赛女人只是摇摇头,于是他不再问了。

菲利普没想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他无意让自己看上去像个苦情女主角,尤其是当他想明白第一次开出花来的那个晚上,巴纳姆刚刚把陪林德小姐参加巡演的决定告诉他。承认自己爱上P.T.巴纳姆并不是最难的事情,事实上当他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还有种心里的巨石落地了的轻松感。困难的是,菲利普比谁都清楚巴纳姆看自己的眼神,从剧院外他伸出手开始,那种纯然欣赏的,满怀期待的,或许还夹杂着对明珠错投深感惋惜的眼神,像冬日里温暖的阳光和刺骨的寒风一同笼罩着他。

“我笔下曾有许多悲剧,而今我也将成为其中一员。”巴纳姆和林德离开前夜,从欢送宴会归家的菲利普在日记本中这样写道,他坐在面窗的桌前望着漆黑的夜空,烛火摇曳投下斑驳的影,满室寂静中,他听得到枝条生长的声响,“但在迎来终局之前仍能参与这场宏大的盛举,实属三生有幸。”

于是他将这痛苦的折磨演成了天赐的欢愉,在马戏团因灵魂人物缺位而变得疲软时用一出绝无仅有的魔术振奋了士气。他的花开在身体各处,开成各种模样,开得生机勃勃,每一处裸露的皮肤都是滋养着鲜花的土壤,只待适当的时候破土而出,换得掌声与笑靥。

这就是菲利普·卡莱尔先生的鲜花魔法,只需一个名字就能开启的,独一无二的魔法。

卡洛琳和凯伦的声音唤回了菲利普的思绪。他们正坐在马车上,巴纳姆家的两个女孩坐在他两侧,一人拉着他的一只手,第一万次试图找到那个能变出花来的神奇道具,菲利普任由她们玩闹,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是莱蒂为卡洛琳准备的庆功宴,一会是马戏团外越聚越多的抗议人群,他险些错过了女孩儿的话。

“如果爸爸在这儿就好了。”凯伦缩在角落里,有些遗憾地小声说,“卡洛琳跳得那么好,爸爸却不能亲眼看到,多可惜呀。”

“是呀。”卡洛琳赞同地点点头,抱紧了菲利普的一只手对他说:“还好有你在,菲利,你比爸爸好多了。”

“别这么说。”菲利普用空闲的手摸了摸卡洛琳的头,又把凯伦揽过来,对她们说:“他有他的事情要忙,你们都知道他有多爱你们。”

两个女孩静了一会。然后卡洛琳说:“佩妮她们的爸爸也很忙,所以都是她们的妈妈过来看演出,可是我没有妈妈,只有菲利。”

“你想要个妈妈吗?”那种疼痛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菲利普已经能够熟练地无视并报以微笑,只是迅速藏起来的手还是暴露了他的痛苦。他状若无事的问:“你们觉得林德小姐怎么样?”

“林德小姐怎么了吗?”卡洛琳眨了眨眼睛,显然没明白过来这其中的关联,一旁凯伦却已经扑了过来大声抗议:“不要!我们有菲利!谁都别想抢走菲利!”

“别喊了,没人能抢走菲利,”卡洛琳嘟着嘴教训凯伦,“佩妮跟我说了,菲利就相当于我们的妈妈,一个会魔法的妈妈,她们都快要嫉妒死我了。”

她们吵闹着,嬉笑着,全然没注意到被夹在当中的菲利普僵硬的身体。听到卡洛琳的话时他本想反驳,但没等他开口,那疼痛便以前所未有的程度席卷而来。他的每一寸皮肤,每一节骨骼,每一块肌肉,每一条血管,都在颤栗着叫嚣着,同样的节奏,同一个音节。

菲尼。

菲尼。

菲尼菲尼菲尼菲尼菲尼菲尼菲尼菲尼——

他感觉到它在他的皮肤下游走,菲利普用力蜷紧身体不让那蓓蕾冒出来,于是它沿着脊髓一路向上,攀长到他的头颅,在颅骨里开出花来。冷汗浸湿了他的衬衣,菲利普确定有几秒自己失去了意识,像是过了一万年之后视线才再次聚焦,卡洛琳和凯伦依旧在无知无觉地欢笑着,那两张与那人如此相似的脸,他勉力向其伸出颤抖的手臂,还未真正抬起,便已重重落下。

别做梦了,卡莱尔。

他脱力地瘫在座位上,对自己说。

你得不到的。

tbc.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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